昔日兒童皆長大──檳島喬治市男孩的故事
Publisher,有人出版社
Publication Date,
Format, Paperback
Weight,
No. of Pages, 238
Shelf: CHINESE BOOKS / CHINESE READERS / HUMANITIES-OTH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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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起源於一篇自述。
2021年新冠疫情稍歇,陳志鴻偕妻回檳島,在喬治市世遺區邊緣買下一屋。為了讓室內設計師瞭解背景及裝修風格,他寫了〈我的自述〉一文,以爬梳自己的成長歷程。文章貼上臉書後獲得回響,自此他一天一篇,「嘗試在文字的世界給昔日寵愛過自己的人找安息之地,然後展開了一個多月的憶舊之旅。」
四十一篇散文,附加一些老照片,網羅了陳志鴻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喬治市街頭的童年往事,傳統店屋簷下的家族軼事。藉由書寫,他看見自己就是這樣活了過來,還有一座老城市四十多年的嬗變。他說:「今天,我耳邊不時還會有母親昔日的聲音說,起來,要回家了。」
陳志鴻,1976年出生於馬來西亞檳島喬治市,祖籍福建安溪。馬來亞大學中文系碩士畢業,三十六歲赴韓研修韓語之前,曾在多所大專中文系與媒體系兼課,之後轉投影視公司擔任創意總監一職。目前與太太共同經營語言中心。
曾獲花踪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新紀元全球華文青年文學獎等多項國内外獎項。著有短篇小説集《腿》(2006)、《幸福樓》(2015),和散文集《大叔旅韓記》(2023)。
照片彩頁
代序.給檳島室內設計師的一封信
◉ 陳志鴻
爭取不到的生日
一輩子都合穿的乳名
倒數餘生的祖母
不能驚動的父親
兜圈的鄰里姻緣
一再改動的族譜
坐樓梯間的小猴子
飛士霸後座的童年
外祖父的四房平妻
泰南棧最後的呼吸
一個禁地的遺事
淪落民間的千金
失而復得的小店
亮相咖啡店之前
平靜裡的驚險
最初入鼻的味道
風車路上的小導遊
集郵的窗口
活在大限將至的德順律
一座城市活著的時候
一日五餐的市民
搶登一方聖地
五歲選定的職業
資深的小病患
雙面的購物記
靠生肖謀生的小男孩
一場輾轉的告別
喬治市的四季
難得空閒的傳統
一點過節的色調
喊錯一輩子的稱呼
去舅舅的組屋度假
走在自家的花園
人生其一的車站
一扇門已經關上
安息吧,大姊姊
你不能改過來嗎?
椰腳街樹下的少年
初戀
站在遠方的橄欖樹
偷窺天機者
後記
給檳島室內設計師的一封信
代序⊙陳志鴻
我1976 年2 月15 日出生於檳島,住在德順律的一棟戰前老房子到十八歲為止,門牌是133。家中十一人雜居,每天
都緣一條長木梯上下,腳步必須悄然如貓。老家門上曾掛有「潁川」牌匾,老祖母去世的除夕夜,家人不得不以紅紙覆蓋之。葬禮過後,那一塊牌匾就下落不明,大概被丟棄了。那是我童年來不及搶救的一物。
許多年後,我才知道德順律是以十九世紀富豪謝德順命名,如今任由荒廢的時中分校即其遺產之一,也是我媽的母
校。從德順律老家出門拐左,社尾萬山(大巴刹)就在數步之遙,伯父跟兩位堂哥都是披星戴月出門擺攤的菜販;拐右走,那是我們曾經眼見它步步高升的光大大樓。光大發展計劃拆毀太多東西,德順律只剩一條尾巴(光大馬來亞銀行附近還掛有路牌),我祖父跟外祖父的家都被夷為平地。
五歲那一年,我提早入讀比利時籍余廉神父創辦的恆毅幼稚園,只因為哥哥入學時,我站日下沙地上跟母親說了一句,我也想讀書。幸虧能夠畫點東西,我總是受到同學的圍繞,還在幼稚園獲得人生第一個繪畫獎。後來,這一所幼稚園跟附近的郭氏橋都像黑板上寫過的字,被檳州政府一筆抹掉。
到了小學,我入讀麗澤B校,當時的老校舍(如今已經被光大吞入肚子)在港仔墘。才入讀一年,發展的腳步就追
上來,此後有段時間不得不借亞依淡中華小學校舍上課,直到三年級才回頭享用建竣的五條路新校舍。整個小學,我保留畫畫的興趣,卻也愛上影響我認識世界的集郵。每一張郵票都是一道看世界的小窗口。
童年時期,我有兩位來不及一見的親人:我祖父跟外祖父。他們在我出生之前已經謝世,只剩墓碑上的一行名字。
據說,我祖父陳淸池擅長製作一隻隻小動物造型的雞蛋糕。外祖父黃物格曾在愛情巷與牛干冬交接處有一家小雜貨店
(如今那是一家跟我們無關的便利店),我媽在那裡度過童年,小時候由媽姐照料,就讀時中小學。後來,我外祖父舉家搬遷至德順律,跟人合夥經營米鹽生意,店號為泰南棧。
我媽年輕時在新街中山戲院負責零食攤,跟我爸是一牆之隔的鄰里姻緣。婚後他們在風車路錫克廟附近經營咖啡店多年,直到上個世紀末被鏟平,以種幾棵無聊的小街樹。兒時,先在咖啡店入睡,深夜再乘坐三輪車回德順律。四十多年後的今天,我耳邊不時還會有母親昔日的聲音說,起來,要回家了。
高中以後老家被拆毀,搬遷至五條路「豆乾厝」住了三年就離島深造,到馬大念中文系,從此長住八打靈。我將隨
身帶出島的印象,寫成一篇篇小說,其中包括〈臉〉(在馬來西亞獲獎)、〈昨日之島〉(在香港獲獎)和〈腿〉(在
台灣獲獎)。我曾在大專院校教中國文學幾年(包括自己的母校馬大),後轉投影視公司上班兩年,參與過兩部連續劇的劇本寫作,其中一部是以檳島為背景的《家緣》(在華麗台播放)。後來赴韓學習,人生從此轉換跑道,教授韓語至今。
走過四大洲一些國家後,不管看到什麽,終究是從檳島人的目光出發。難忘年少騎著單車闖蕩喬治市,發現了躱在
深巷的龍山堂和世德堂的驚喜。我的眼睛從那時起,就慢慢被島上無數的建築(哪怕是危樓)寵壞了。我最喜歡的龍坡邦(Luang Prabang)有無數色彩斑斕的寺院,還有法式殖民色彩建築相容,像檳島。雖然相機從不離身,大部分時候我卻比較喜歡坐下來靜靜畫點東西。拍照是太匆忙的手勢,只有畫畫讓人不得不深入細節。
二十四年了,我在島以外生活的日子比前面的二十一年島上生涯還長。除了不太願意回首的美以美男中跟豆乾厝之外,其餘我早年生活過的痕跡都被發展之手抹去。檳島之於一個四十六歲的人來說,還有什麽意思?如今的檳島比較像
一個儲物櫃,還放著一些零碎的回憶片段,還住著一些親友,讓我偶爾回頭一看時,會驚訝暗呼:原來,還在這裡。我帶孩子回來,是想告訴她們,當年她們的父親是從這一座海港城市出發。
過去十年,在島上沒有落腳地的緣故,除了履行投票責任,還有探病祭祖,我都不曾頻密回來。當然,還有一個不
宜大聲宣告的原因:隔著距離,故鄉永遠最美。如今,買了這個小房子,受限於小空間,不能有太多物件,大概只能走簡約風,但我還是希望能在物件/ 細節/ 色調上適度展現一絲絲懷舊的情調,將自己在島上活過的回憶帶出來。